爸爸拎着黑色的公文包,醉醺醺地将门用力推开,我习惯性地往后面躲了躲,带着些畏惧的眼神瞧着他看,见他直接忽视了我,往自己的房间走,我刚想问候的招呼又缩了回去,装作很懂事地把门关上了,这时却听到了爸爸的声音,
“明天我要去临州出差,那边有个活儿需要我去跟上,这几天你自己随便买点吃的,钱我转你手机上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戒备地守着房间的门,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,幸亏他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的事情,没有注意到我紧张的表情,所以我重新进到房间里,悄悄地把门再次关上了。
妹妹局促不安地望着我,指着门外低声问道,“爸爸回来了吗?那我等会儿怎么出去啊?”
我摸着下巴仔细思考,心中暗暗叫苦,但又不能老实巴交地说我没有办法,眼下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,于是我暂先安慰道,“没事,等爸一会儿进厨房了,你穿上我的衣服偷偷出去,他就算看到你的背影也不会怀疑是我的,还有这顶帽子。”
我将棒球帽从衣架上拿了下来,递给了她,“把头发收进去,这样一来的话,应该问题就不大了…”
妹妹却像是很不放心地双眼瞪着我,完全不接受我的好意,“即使是穿上你的衣服,戴上你的帽子,等会儿没有人回家,爸爸照样也会觉得有问题的啊,哥哥,你做的太过头了。”
“我觉得这个方法安全性最高。”虽然被妹妹质疑了,然而我依旧死心不改。
“安全性最高的方法不一定是好方法,哥,你出去望风,先把门打开,然后爸爸不在的时候,我偷偷溜出去,这样的话,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了。”妹妹挤眉弄眼地朝我示意,脸上写满了焦虑难耐。
可我却隐隐地感到了不安,将门用双手牢牢挡住了,打量着她一身清新淡雅的长裙,担心地说道,“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?”
“不会的。”妹妹对自己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。
“即使是很小的几率,我也不能让你冒险。”我承认我的胆子的确很小,但是我这样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。
假若外面是个温文尔雅的父亲,我大可以放心让妹妹回去,然而现实中那个酒鬼,心眼小,爱猜忌他人,动不动就使用家暴,对现在的妹妹构成了不小的威胁。
“哥,要是你不让我出去的话,今天晚上我睡哪儿啊?”妹妹着急了,她气急败坏地想跺脚,却因为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,所以行为动作都尽量放轻了。
“你睡床,我睡地上。”我咬了咬牙,权宜之计眼下就这个最靠谱了,我的屋子里应该还有凉席之类的,往地板上一铺其实问题也不大,就怕晚上会有蜘蛛蟑螂从地上散步路过……
妹妹很严肃地瞪着我,立刻反驳了我的设想,“不行,地上很凉的,而且哥哥你经常不扫地,你看这地上黑漆漆的,我怎么忍心你受苦呢?”
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我是彻底没辙了,床是足够两个人睡,但由于男女有别,因此我也不敢提出来和妹妹睡在一块,现在的方案最稳妥的是有一个人睡地板上。
除了我,貌似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睡地上了。
“哥哥你睡这一头,我睡另一头。”妹妹将床上的毯子利落地挪开,把鞋子洒脱地蹭了下来,穿着粉色棉袜的双脚踩在床铺上,显得异常地气定神闲。
这张简陋的床第一次被女孩子问候,让我不禁有一点脸红。妹妹大胆的想法我潜意识里是支持的,然而付诸行动却让我格外地纠结,采用了妹妹的方案,就意味着今晚我要和妹妹一块睡,如果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脚伸开了,很容易压到妹妹。
但是否决了妹妹的方案,只能放任妹妹离开了。
徘徊在两个选项里面,我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,除了迷茫以外还是迷茫,明明我能厚着脸皮下决心的,却因为内心的软弱一次次动摇了,动摇到我坐下来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妹妹。
“等等,我们俩睡一头吧。”妹妹将多余的枕头又抱回来了,推到了床顶,很是勇敢地向我宣告道,“小时候咱们俩一直睡一张床的,长大了又有什么关系,还是说哥哥你自己动了歪心思,所以不敢面对妹妹我纯净的心灵。”
我好胜的欲望一下子被她激发了,理智开始持续掉线,“我又不是禽兽,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妹妹有奇怪的念头,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呗,看看最后尴尬地会是哪一个。”
“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嘛~”妹妹满意地发了个消息给夏汐年,我虽然没看到内容,但也能猜测到她是推辞了夏汐年的好意。
然而没过几分钟,夏汐年的消息传到我的手机上了,我纳闷地盯着屏幕,隔着玻璃面板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意和嫉妒,“林蕴,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了,快把你妹妹送出来,不然明天早上你就等着尸体被你妹妹发现吧。”
好强的杀气。
我硬着头皮打开了门,发现爸爸房间的门竟然难得地关上了,想着他可能是去睡觉了,所以抓紧了这个机会,对妹妹兴奋地挥了挥手,轻声喊道,“现在走吧,外面没人。”
妹妹却死活不愿意出来,让我一度感到为难,只好又把门轻轻地合上,看着固执的她一脸的无奈,“刚才不让你走你不高兴,现在机会来了,你又不乐意了,到底在想些什么啊,和夏汐年睡也好过和我在一块吧。”
妹妹赌气似地噘着嘴,凝视着洁白的墙,“刚才是我太草率了,现在我想清楚了,和哥哥一起睡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,所以哥哥不准打发我走,即使是汐年姐的要求,我也不同意。”
“夏汐年杀到家门口了,你给我一点面子好吗?”看着聊天对话框被抖动不断地刷新,我的心跳指数不断地往上狂飙,明天夏汐年的样子应该比母夜叉还要可怕数十倍吧。
“不给。”妹妹伸开双腿,躺在床上倔强地坚持道,“汐年姐明天要敢对你动手,就先打败我再说。”
“你会武功?”我貌似听出了话中的隔外之音。
“不会。”
“那她要打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?”我狂汗。
“哼,打我,不存在的,我是女孩子,打人是野蛮人的违法行为,这要是告到法庭上,一告一个准。”妹妹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。
“所以不理她?”我把手机直接关机了,向妹妹征求意见。
“对。”妹妹很高兴地点着头,又恢复了刚开始的兴奋劲,“明天我去向她解释,稍微撒一撒娇,她肯定就不会为难你了,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仍然要打你的话,那我和她之间的朋友真的没法做了。”
“不要闹得太僵…”我发觉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错事,不仅离间了妹妹和夏汐年之间的友谊,还让我和夏汐年之间也水火难容。
简单地下了两碗面,因为爸爸今晚提早睡觉了,而我又不会做其他的菜,唯独下面是平时用来对付对付晚餐的唯一计策,因而把面条放入了煮沸的锅中,弄了两个荷包蛋和一些青菜,勉强拿去当妹妹和我相当简易的晚餐。
“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。”妹妹很欣赏地冲着我笑,拿起筷子夹了一些放进嘴里,很快笑容便消失了,换来的是她的吐槽,“味道好淡…哥哥你下面不用加盐吗?还有味精也没加,我不是说难吃的意思啊,只是说味道不太吃的下去。”
那不就是难吃的意思吗?
关于自己不精通厨艺这一点,我是很了解的,妹妹今天也深有体会。所以趁着家里暂时和平的局面,妹妹把我下的面拿去锅里重新倒腾了一番,在我原来的基础上又撒了葱姜一类的作料,浇了些酱油,很快杰作重新出炉,在我的协助下重新端回了屋里。
“尝尝看怎么样?”妹妹急切地夹起面条往我嘴里塞,也不顾那筷子是她自己用的,面条也是她碗中的。
“很好吃啊。”我难以置信妹妹会隐藏了这么一手好厨艺,美味程度都快赶上我家楼下的面馆了。
“好吃就行,吃完了我去洗碗吧。”妹妹熟练地说着话,让我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,实在忍不住问了句,
“在家里他们使唤你做家务吗?”
妹妹睁大了眼睛,立马否认地摇了摇头,“都是我跟着妈妈后面一块学的,她说女孩子不能一事无成。既然成为不了事业上的女强人,也要当家里的贤内助,否则将来会被丈夫嫌弃的。”
我被丈夫二字深深地刺痛了心灵。
妹妹的丈夫会是谁呢?
我以外的其他人。
又或者仅仅是我?
“哥,你看我这毛病就是改不了,一说话就说过头了。”妹妹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面,我惆怅地也陪着她一块吃。
两个人吃完之后,把碗随意地放在了灶台上面。
妹妹做作业,而我闲着没事干,但又不能和以前一样自由散漫,无聊地打游戏,所以便拿了自己的作业册,搬了张椅子坐在妹妹旁边,陪着她一块做,但我看不懂题目的意思,又不懂那些令人费解的知识,所以忙活了半个多钟头也只是在发呆而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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